早上見完客，又是那種做又死唔做又死的情況。做，我有三天時間處理20頁完全不同的設計稿，價錢是公價的1/3，只有3天⋯⋯好了。這也算了，這份稿稅後又扣了1/4的價錢，實收3/4。這是我簽工作單的結果。對方想要用公司單，公司單即是要報公司稅，要扣銀行，扣會計，剩低只有1/3。那也無所謂了。她堅持不能用勞務，但明明扣繳的錢在我，她不會花到一分一毫，她還是不要。
做，我有500元落袋。客戶雖然講到有十份八份，最正係佢唸住逐份逐份減價。第一份3000，第二份2800。咁去到第十份只係得2000。而我的時間和勞動力成本不會減少。而且聽她的講話的過程，又是得罪了上手設計師才變成這樣。看到上手設計師的工作，分明是對方做到一個段落，她不收貨，對方沒有繼續做下去。
又是這種case。
月前給肥灰訂了件大型物件。去年我就叫他buy&ship，但他不想。拖了半年，叫我訂。我訂了，很快到貨，但沒有適合的箱子包裝寄送。上網找了三個賣家，一個賣家不回覆，擺爛，不理。第二個賣家自行取消訂單。第三個賣家超煩，每日打一次電話給我，又要我改數量，又要我取消訂單，又要我轉另一個賣場。我問他幾時發貨，他不講。糾纏了一個星期，終於上午問清楚，你還有沒有要我決定的東西。他說沒有。隔了兩天上去查他發貨了沒有，他還沒，居然問我是不是貨到付款。我diu，一開始就寫貨到付款而且係順豐啦！
上兩星期屁股癢，申請自由業工作者證件。其實這張證件沒甚麼用，有了證件沒有工作，沒用。找到工作有工作證才有用。但那天坐著坐著，不如申請看看，500元而已。申請後就麻煩了，所有文件都要驗證，每份100元，10張就是1000元。驗證還不真的是完成了，他可以說驗證不成功，又可以說驗證了但你不符資格。這種為驗證而驗證的文化真心討厭。所以大家問我是不是想留下來，我一半一半，隨遇而安。
想一想我還真的經常落入這種ABCDEF都不行的處境。工作時就更多了，最簡單是老細叫你做ai排一個ppt可以到的檔案，改不到他就生氣。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去拍片，政府批了那條路給我們，司機打死不肯駛入，自己開走了車。我氣到想辭工。
工作上的事情講得太多，有件事，算起來三十年前了吧，或許可以講講，走投無路的事情。
小學開始不知哪個班主任講，說我可以考到好成績，後來拼命催谷我學習。考試考不到一百分，會被狂打。小學生穿短褲，打完後痕跡很明顯，班主任還問：你比人打呀？那時我小學二年級，我都不知怎麼答。後來變本加厲，考不到一百分不能入門口。凌晨兩點，我在後樓梯罰企。記得有一次是自己落了樓在街上流連，也沒能走很遠，屋企樓下就是學校，學校那時是放學後開放籃球場，我就在籃球場裡。
可能因為這樣，一直到五、六年級成績都過得去。因為你無得揀，你一定要考試考得很好。然而那時的數學和英文已不太跟得上，人大了才發現，一來我懶，背不起來；二來我不能理解沒邏輯的東西。數學也不是沒邏輯啦，卻是要大量練習才累積得到，我懶所以沒辦法。反而出社會後排版、拍照都很快上手。
大約在那時，習慣了放學後不回去，去同學家裡看他們打機，或者去泳池游水。補習社星期六、日還是會去，但有次是真的很不想去，逃了課，好像那是五年級，之後就經常回舅舅那邊。因為自己有了單車，就到處騎。
不過同住的人不太愛帶鎖匙出門，我也不知道他們幾時回去。他們沒門口入就會捉住我狂鬧，鬧我咪去舅舅到囉。就這樣又過了一陣子，去到中學。中學之前還發生了一陣小事。那時還沒有八達通，只有儲值票。我記得那年用五塊錢抽到一個錢包，覺得很帥氣，常帶在身上。我很喜歡，但一次在旺角行街時跌了。我已經不知道走了幾遠，我哭着說回去找一找啦，返回找啦。一起出門的人不肯，要搵你自己搵。我就自己一個回去找了。
那，當然找不到。怎麼可能找到。然而，一個人在旺角，沒有錢，沒有鎖匙，那時好像連兒童身分證都沒有。應該是沒有，因為兒童身份證是中六那時掉了的。也不知道怎麼辦。一個人在旺角，每個人都比我高出好幾個頭。
我一年才出一次省，不可能認得路，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是記得很清楚回上水的路怎麼走，記得經過的街道，頭頂是玻璃能看得見自己的樣子。記得經過一處像污水處理廠的地方。記得有條天橋，有個商場。還知道怎麼搭火車回去，應該是有神明幫我。
總之我回去後，一個人呆坐等人開門。後來聽說他們有找警察求助，警察的說法是，嗰細路都10歲話唔定識路返咗屋企。是否真實我沒追究，總之這件事是我申請中學時的分水嶺之一。我想去遠一點，不要太近。太近也考不上啦說實話。我記得班主任找我面談，說我申請的幾間學校都是band 2頭，以我的成績不可能，要我考慮鳳溪。我沒理她。後來我有一位成績很好的同學去了鳳溪，我去了一家banding比他高的學校。神奇。
中學幾年也一直是這種狀態，但因為自己能決定的事情更多。衝突就少了。文理選科也知道我一定選文，理科我讀不到啦。但如今想起來，也就是因為選了文科，後面的backup很少。也因為選了文科畢業後才走投無路？或者我個性反叛所以不ok。
直到會考，又真的走頭無路。不能升原校，我毫無準備也不知怎麼辦。當年的中學老師其他同學都覺得好好，畢業後還有聯繫。我就覺得好差，那當然比起第二間中學印象好一點點，因為第二間中學真係⋯⋯然後呢，就一直落入，你要繼續讀書，無得你讀；你要搵嘢做，無得你做；你要食飯，要靠自己。
大學這種情況其實一直，你要讀書，就要打工，打工要完全聽老師講，講錯一句你四年的辛勞就白費。得罪僑輔室，你沒有清寒金。真的只要一句，被捉到就要走路。但那時尚算好，至少老師和老闆沒逼到我入窮巷，有危機但他們也幫我。所以那些年離開台南我痛苦至今，說到底是自卑感太重，沒自信能做到他們心目中的人，在香港和澳洲經歷了太多錯折。在一個不適合的時間點爆發。
出來工作之後這種情況是暴增。怎麼說呢？在學校寫報告、考試，雖然老師會有意見，最終我只要產出來，那至少能過關。
出來工作之後是經常遇到老闆說要達到目標，但不給你資源自己想辦法。我又不知甚麼體質，老是遇到極端情況。真想問，有誰在書店打工會遇到露體狂？我就遇過。有誰做編輯要做到揸車送貨？有誰幫同事入支票搞到銀行打來找你？
好了，心情不好，先寫到這邊。發洩完。這些東西也只能上網呻一呻，跟朋友講又只會罵我焦慮。說完就算了，繼續埋首，想辦法賺到明天的飯錢。
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