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痕跡

常常寫同事的事、朋友的事,這些都是生活,對我來講,即使因為書寫和發言導致無可挽回的後果,大概我是會繼續着吧,像這樣寫blog。

今次想講講耶撚同事,雖然名字寫得很差,但我心裡覺得他是一個員工的模範。他和肥灰和大夫和鼠sir有着我沒有的特質,順道事情的勢進展而不加評論的特質。我有時覺得事情不如己見就撒手不管。那當然我的不如己見往往是經歷過一整年的提議和糾纏。其實來到這個時候心裡已斷定要辭工了,才膽敢不管。

耶撚同事倒不然。別人要他提意見,他也就提提。是否接受沒所謂。叫他做他就做。大半年過去,突然想到了他為何對支票同事及以前同事的相處反差這麼大的原因。

公司人手轉換頻繁,空檔時我們幾個都承繼了不屬於自己的任務。比如我的任務是外交,他的任務是唱歌班。我就繼續做嘛,直到最近太生氣了才撒手。他是在支票同事上任前一直持續地教,原來他是不想教的。

這就很複雜了,因為上一任的果欄同事並不知道我們之前工作分配。覺得既然這樣就持續下去就好。此外,果欄同事做事果斷,並不會每事問。當然背後有她的理由。我們也只是持續地做,沒有質疑太多。我自己是還好,但看來耶撚同事累積了頗多不悅。

法師同事說大家都會幫助弱者。問題就在此,這個職位的人不能是弱者,不然好多東西都無法前進。當支票同事加入時,我和耶撚做得比較久,有一套合作模式。耶撚對內,我對外。他出去教唱歌工作cut了。我仍然要外交。變相他只要和支票同事交待即可,我就不斷又不斷地因為支票同事一個又一個電話瘋狂被控訴。

然後我又想一想,他難道對果欄同事不好嗎?也不對。因為之前好多班組時,耶撚同事也是主動提出自己分擔。我也在反省,撒手不管這樣子的處理方法是不是合適。畢竟我是放掉了自己「該負責」的工作來逼宮。效果當然立桿見影,無數電話疲勞轟炸。

如果因為團隊大家做出統一決定,我被罵一罵其實無所謂。可惜全部且無一例外地不是。堅持了10個月我終於受不了把所有文件退還給她,她自己來。本來我心裡也有點覺得,呀,好像沒盡到責任。但發現她好像很高興,因為對外聯絡的負責人終於是她,外間機構終於認得她,她好開心。

這倒是意外發現。按照禮儀,每次到一個採訪活動,我是主要聯絡人,對方只見過我,沒見過其他同事。我都會一一介紹,接着繼續present。某次去到某商場,支票同事突然唸:嗰個主任眼尾都無望過我。

我叮了一聲。隔了一周,我悄悄跟主任說:麻煩你待會和她討論喔!先詢問她意見。主任OKOK。只見她們兩人很歡快地講了半個小時,結束時主任走過來不知有意無意:張生我已經同你上司講咗,咁之後就麻煩你。

我臉都青了。

不過現在挺好的。她製造問題,我不解決,由她自己解決。她覺得有成功感,我也省得生氣。也是時候另覓工作了。心中雖然尚有許多未知和擔心,但我跟自己說,錢存夠了就出發。不要再輪迴。一定會到西方極樂的。


這十年,來來去去不開心或覺得鬱悶的原因都是因為工作。不知為甚麼,其他人上班就是純粹上班,我總是遇到無數又無數的不順遂。我覺得其他人比我好,他們不會把工作的遭遇化為情緒,也不會讓它殘留在身體裡那麼久。而我總是任由它積存,一年、兩年、十年,就像小房間裡的藏書一樣。

藏書這一兩年一直在清,最近把古龍、金庸等等都清掉了。曾經都是我很珍惜的東西。難怪去年圓周叫我去做一些冥想或甚麼的,可能真的有幫助,把內心積壓的情緒清掉。不然其實那些年在大學讀書的負面情緒還一直留住,當景況重現而那份感覺再來之時,我的情緒是會累積上去的,甚至產生怎麼又是這樣好想逃離的感覺。

我最近也在想,因為我覺得那件事不應如此,出了事就應該有人負責任。要是沒人負責我會每天都記住,結果無論同事們做得多差都好,最後負責的都是我,因為我不合作。最近一年,我好多時候受到氣都會想着要把事情辯清楚。口講我一定無得輸,因為我所有工作都有文件往來。但這種口舌之爭沒甚麼意思,因為對方也不會受到懲罰。

之前鼠sir也遇過類似情況,他的處理方法是離開所屬團隊。我當時心想,有得揀真好。而我選擇現在這家公司,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小小的不合作不會像以前那樣直接fire。算是在疫情中無能的我的小小保護。

口舌之爭也無謂。如果我是有權力的人,一早動用了權力來解決製造問題的人。這幾年很流行一句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而不是提出問題。早幾年我一直處在覺得自己是解決問題的人卻被解決了的悲劇之中。直到今年才發現有些人是無中生有,雞蛋裡挑骨頭。

我心目中的想法當然是解決了這些人,大家工作就會順暢。但想了想,我眼中覺得的麻煩友,可能老細很喜歡(經常發生)。要是我提出了,我就成為老細眼中的麻煩友。之前的同事我覺得好好,一切運作在他們之下都非常順暢,但老細不喜歡,覺得他們自把自為,然後逼着離職,然後來了個拿不了主意的人,每事問,老細又覺得好好。

我採取的方式也只是讓自己在最後這幾個月少受一點氣而已。我也不覺得自己能做得了甚麼。花這麼長時間寫文字(每周一兩小時),也花得太多時間。如果我把這些時間用來讀英文、讀數學、考試,成就應該不止於此吧?

但我就是我,我無法擺脫這個我,做自己又異常地痛苦。這種痛苦是每天每夜的痛苦⋯⋯每天每夜都覺得自己被社會折磨摧殘,無論做幾多,努力幾多都滿足不了他們。明明其他人不是這樣呀,jojo常說他和老闆老公有共同興趣,一起去外國跑馬拉松。大夫也常說肥婆多麼器重、後輩常找他請教。就我一個⋯⋯

接下來,到底我該做些甚麼呢?或許大學畢業前我已經沒想過要人生要怎樣過。現在的日子比起我預算的原本的人生多了八年。這八年的前半,仍在圖書業浮浮沉沉。換了跑道,好多東西都做了,生活卻沒甚麼轉變,人生,還是生死病死。好多東西擔心,擔心病,沒錢看病,擔心老,行走不便。擔心找不到工作肚子餓,擔心各式各樣的現實。

大夫說,不接受現實。

這,就是我這個月新一項罪名。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