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不寧

若不是法師同事高血壓留院兩日,我都不知道她入院動小手術。心情難免有點少擔心。她廣東話不流利,以前出出入入總是師姐在側,現在師姐是無針者,無法出門。法師同事總是說,好久沒見師姐了。我也想讓她們見一見,不過她住院那就休養好才說。

血壓降下來一周好像沒有再高回去的情況,她說入院時血壓也正常,可能是小手術後的一些不知原因的情況。幸好出院後沒甚麼大事,每周去荃豐中心診所洗傷口。診所姑娘人好,幫她預約每日最早的籌,不用她等太久。洗完買早餐回寺裡給總編,總編也開心。

如果在TW大概不會這麼擔心。兩三年前我和阿匐提醒她要做準備了。當時尚未有疫情。她支支吾吾。隔了一大段時間才探明了心思,她怕回去後諸事不順,怕這個師兄來找,哪個師姐來勸。在TW,她很搶手,因為她是那種老好人,很少明確拒絕(除了我以外)。

其他枝枝節節,也許到我可以完全不擔心生計時統整寫出來。心裡計劃寫一本《長樂路》好久了!未有動筆。人還在香港,這些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生怕寫了會影響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不是他人的。


持續碎碎念了好幾天。彷彿不唸出來就不OK似的。砌模型和寫作時就沒有唸了。忽然有點怕再過幾年會變成那個長氣大叔,不停地講自己有多厲害,水平有多高,別人多麼不濟之類。

千萬不要呀!

現在我已經有點怕了,一直在碎碎念,怕忍不住在開會或者正式場合講出來。這些話都不能講,因為太真。人們都承受不了真話,以及事情本質。又或者,其實每一句話都是「不實」的話,又或者全部都是自以為正確的話⋯⋯真真假假都只是因緣導致。


某日在九龍城下班,耶撚同事介紹一家砵仔糕店,我興緻勃勃地跟他去了。到達時他說,他帶過前同事涾涾來過。

我呆了一下。明明我說要買來大家吃,她拒絕了,卻跟他來過呀。

所以我那時的直覺沒有錯。

前兩天新同事跑來問我關係發票和收據之事,我講解了。昨天她又跑去問耶撚同事一次。我想了想,是不是自己解釋得不清楚?不,想想看是自己解釋得太清楚。

我不覺得耶撚同事是壞人或者隱暪甚麼。就算是也不關我的事。我反省的是,在這段對話內容裡是否存在太多不必要的資訊導致他們無法理解。

這也是最近我被批評得最多的地方:太多指示,太多step by step。

算起來前年了?有一次公司活動在動漫大道正門集合。同事不知道動漫大道在哪兒。我是這麼說的:

「尖沙咀站A1出口,背對地鐵站,轉左,直行,過了清真寺,一直走到豐澤前。」

當時同事涾涾說:「GPS喎。」第二天,同事還是迷了路。

我還覺得是稱讚,現在想起來,她在批評。連同砵仔糕一事,足足花了好幾星期時間才重新組織到話語。


想來想去真是劣質到無以復加的個性。我總是需要龐大資訊量才能夠實行一件事情。英文和數學都差,從小到大都差。我也經常問老師,他們只叫我背起來。

去到大學,修了一門化學入門,入面有好多代數和算式,老師說不用理解,只要知道過程即可。我跟老師說,這理解不了我就不能知道過程。他說,嗯,那比較難,我看你數理弱是因為你沒有「單位」這個概念。

幸好後來他改考我化學歷史——寫《完美理論》讀書報告,高分通過。

時常和好爺出門都會遇到這個問題,比方說約在鳳悠街,他說在教會對面停車場等。我說,吓即係邊個停車場?鳳悠街有兩間教會,兩個停車場。他說總之就教會對面停車場。

去到,我迷路,拍照給他。他說,他過來。

在書店工作時我出名在調枱調櫃前會做ppt,動態說明調整方向。因為我要管13個高櫃9張平台,一個人做不來,好多時要其他書區同事支援。有時調整時間由早上10點開始,我可能是下午班,好爺和主管早班,會由他們開始。

主管是很稱讚這個做法,這樣就不必每個區的同事跑來跟負責人一一確認。只要在作業完成後,問我,這樣OK嗎?就好了。

這件事造成了好爺龐大壓力,因為他是那種喜歡一邊調櫃一邊思考怎麼調的人。這並非錯或者壞的事情。書店情況每天在變,比方說我一周前寫了要把IELTS書填滿高櫃A,但這星期書賣得很好,沒貨了。好爺會即時想,不如把日文擺上去。這樣子彈性比較大。

漸漸地因為我主意比較多,他就不再提甚麼意見了。那時我其實很懊惱,是不是自己太強勢所以他做得不開心呢?後來他就工傷了。


最近和客戶討論新書製作,我問他拿稿問了好幾次,不果。他問我:沒有稿就不能印書嗎?

我問:呃⋯⋯印一堆白紙?

他說:你不懂加page number?還說是designer。

之後我還真的做了180頁的page nubmer給他簽單印刷⋯⋯不過他還沒付錢就是了。

我叫自己忍住不要講,不然又會像水龍頭污水一樣,開了停不下來。結果還是忍不住向法師同事講了幾句。

呼~~深呼吸。


端午前後落雨,好久沒能出門拍照。少了找卡樂C後,也沒甚麼去奇特地方拍照的機會。也不然,其實我不太感興趣。我就俗,愛拍維港,愛拍一些城巿邊邊角角的剪影。沒有意義也沒有盈利方向。

寫字賺不到錢,拍照賺不到錢,開車賺不到錢,行政銷售也賺不到錢。林林種種各式各樣,苦惱得很。辛辛苦苦習來的技能,沒想到現在隨隨便便一個人都懂。磨練許久的技巧,別人一句否定就全然沒了,消失了。

以有涯隨無涯⋯⋯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自從開始找旗魚幫忙辦證件竟已過了兩個月。這兩個月陸陸續續做,看了好久網絡攻略都看不懂。也不是完全不懂啦,要準備的文件弄好,但交文件的順序不一樣。而且很多細節不同。嘛,就,公務員嘛。

沒關係過程不重要,但這件事確實有點拖延,心內七上八下,不太像以前讀書去台灣、WH去澳洲那麼督定⋯⋯還說魯妄?這些年一直尋找逃離香港的方法,沒想到一直都在腳邊,卻沒看到。翻讀日記,赫然發現阿榮學長提過這個方法。一直忽視。

不過心裡不安定也不要緊。記得去年年底突然想到這個方法時,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靜了下來。那個星期的感覺至今忘不了。


好了,也差不多定下神來了。今天請了假去薄扶林牧場參觀。兩小時一天假,也很好。現在在就近星巴克休息,等卡樂C一道出發。同時繼續找工作。無論結果如何,租還是要交,肚還是會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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