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

開車出門，在屯門公路睡着了，高速，線都過了一條。幸好後面有的士大哥bib了一bib，才醒來，繼續行駛。

當刻居然沒有很大的懊惱或悔恨甚麼的。

回到小房間，兩個反應：

死唔去，唔抵。

嗯，沒甚麼真實感。

那一刻的反應就真的像漫畫一樣黑屏後突然閃光，一瞬間而已。直到過了好幾天，還無法得到真實感。嗯，原來沒有死呀，怎麼死不去呢，更煩惱的是還要活着。

 

工作比之前更不順利，最近是完全放任支票同事的自走炮行為。我還蠻討厭，事情一直拖延，全部到最後都要我頂。星期一討論完，星期二再討論把星期一的推翻，星期三說：咁即係點呀？再討論一次。

某日去到活動場地，我負責聯絡，支票同事負責在場監督。到場後我按照場所負責人指示去控制室登記，想跟她講一聲，左望右望，人不見了，就不管她，自走了。

然後她氣急敗壞地找我。找到了，就叫我去做ABCD。她寫了自己駐場，其他同事來到人又不在。然後⋯⋯然後⋯⋯然後⋯⋯又說：我在這一行做了20幾年⋯⋯

當然，證明自己都是「正確」和「對的」沒有甚麼意義。這都只是順着「道」來走。老闆要求的只是你聽話而已。像我這樣不聽話的人，沒辦法的吧，就是所謂的不接受現實吧，唔識做人吧。

最近常常發支票同事脾氣，還真的不是故意，而是一聽到就火了。

事情是這樣子，之前報了公司內部進修，誰料當日上頭突然間派下臨時任務，我就沒去上那堂online課——其實是忙到忘了。這也不是第一次，我每次都是這樣。

事後已經向進修部同事和支票主管say sorry。那天真的忙而沒有去。一個月後，支票主管這樣說：

「子房你死啦！你無去進修，總編鬧你呀。」

我一聽就火了：「咁佢想點？內部處分？扣人工？扣假？我同佢解釋咗個日總編派咗臨時任務比我。」

「哎呀，你做乜唔去呀？你死啦你死啦！」

我已經不知怎麼回應，淡然說：「嗯，佢係咪想我死？幾時？」

全office一輪沉默。幾分鐘後支票同事說：「佢話你下次唔上堂早點通知，現在浪費公司資源。」

其實我還想再繼續，頓了頓：「好呀！」

係真的燥。所以在大型活動前一天，剛好體檢預約到了，便請了假，由得她自己和場地聯絡。

場地又發現她才是話事人，很快就不理我了，我問甚麼都不講不回。然後，一旦出事，不如支票同事的意，就說：

之前有和子房講過。

嗯，我全部都有講，開會都有講。當時怎麼沒有人提出？怎麼又變成我責任？

宣傳也是，最後一天才把稿件趕出來，這次不是我發脾氣了，是捐助單位直接說，你們太趕了。

我有一點點，真的只是一點點小開心。我講你們不信，現在被罵了，你們信了吧！不過信了也沒用，證明自己是對的也沒用。我知道事情一定只會繼續這樣輪迴，因為他們永遠不覺得是自己問題，只覺得你怎麼這麼多意見，這麼多話，這麼多不可以不可能。

我問不出結果，管理層又自己打電話去問，對方聽到總理級，又高高興興地答應。當日就出了這樣的事。

管理層要求場所提供一張額外桌子在緊急通道。這個方案之前場所不答應，我也衡量過人手不夠，覺得沒必要擺桌子，又要找人顧攤甚麼的。到了現場，桌子是真的擺好了，場所發現那邊根本沒人顧攤，跑來跟我說：

剛才有跟支票同事說要找人顧喔！

我呆了呆，支票同事沒跟我說喔。支票同事人呢？不見了。

其實我心裡有點生氣，因為場所的人一直是我負責， 去年12月開始一直連絡，海報設計攤位設計活動設計甚麼都是我做。活動前一天，場所負責人和支票同事一通電話，全盤計劃改變。我一點風聲都收不到。甚至到了現場都沒有人告訴我那邊多了一張桌子。現在答應她的人不在了，又跑來找我？

我當下想了想，算了反正我都不想在這邊，便說，好呀我過去。

然後悠悠閒閒了大半天，支票同事午飯時出現，然後說：

你知唔知我哋呢邊好忙！

我笑了笑，喔，真的嗎？那我還要不要顧那邊的攤呀？

這句話都不是第一次從同事口中知道。三年前還在編輯部時就出過這樣的事情。話說當時我還算是小主管，營運大半年後，老細想「擴充」，便請了一個前大台的制片回來，名義上和我分開，她管影片，我管文字創作。

原則上我不管理任何人，也不是影片制作部門。不過我們共用一team人，而那team人在她來之前，我都以顧問方式協助。那時還算OK，畢竟我就給點方向，甚麼內容值得做，甚麼內容不值得做。我也替他們爭取過不少東西，例如電腦、辦公室甚麼的。

新主管來了之後， 她們被拉去做網店文案，每晚OT到12點。因為老闆其實沒有方向，想到甚麼就讓她們改。我不管這一塊，每日準時返工放工。她們經常找我抱怨，覺得這樣子不會成功，新主管的點子很老土甚麼的。

隔了一個月他們搞不定，找我一起開會。我提了些意見，也指出了方向A和B是有問題。我自問是溫和以及查過資料才提出，沒有把她們的意見複制貼上。結果我發現她們全部站在我的對立面，我想了想，天呀這不都是你們的想法嗎？

那一刻我明白了權力的重要性。

大家都只是服從權力而已。這也是為甚麼我在做宣傳品時，對方一旦接觸到更高級的人，便把我擱在一邊。合作了一整年，去到會場連招呼都不打。然後有事了，又跑來找我。去年我是直接：你自己找經理。

 

我自己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表達能力為問題。為甚麼開會明明都講了，都說好了，客戶方卻毫無記憶點。有次更誇張，講完了，PPT也做好了。我問：大家有無問題？

才30分鐘前的事。佈置時，對方居然說：

其實我聽唔明。（圖呢？）無睇。

吓？

每次發脾氣呀擺爛呀之後，心情都很差。覺得這樣的自己不行吧！不懂得妥協，不懂得遷就別人，只懂惹人討厭吧！老闆就是要一些聽話的人，講了立即做，不用分析，不用理會，的人。

我問了，對方說不OK。你總編打去問人地說OK，然後又說，子房無同我講，你又話唔得人地依家又得。說穿了也只是權力和職位問題。

或許這就是現實。最後多了一條罪明是：不接受現實。

那麼反過來說，現實很好嗎？每個人都只為自己的利益動嘴皮子，只顧私利，肆意凌虐他人的現實很好嗎？既然不好，為甚麼接受？不好就去改好它呀⋯⋯

可惜人類都只會繼續用嘴皮子來說事兒。生活沒有共同感。用權力去壓制，達到自己目的，不理會周遭的事情，就會說：這樣的日子很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