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喘過氣，回過神來可以寫點文章。忙亂了一段日子，苦惱了一段日子，疲乏了一段日子，不斷拷問自己為甚麼，結果還是得不到答案。
大馬出了一個新的簽證，只要有10萬HKD存款在銀行3個月，就能夠辦五年簽證。查了好多資料，問了好多學長姐，大家都說，你來大馬幹嘛，又賺不到錢，去新加坡啦。
呃，我去新加坡不如留在HK？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好多次，到達我要出門幹嘛，我為甚麼要出去。說白了其實並沒有為甚麼。就是⋯⋯為走而走。為走而走肯定是不好的，沒有目標嘛，就像康康和阿匐那些年說我做人沒有目標，我也答不出這個問題。常常為走而走，結果回過頭來落得的下場就是，走了賺不到錢又走了回頭路。
這是我最擔心的情況。
最理想的環境是其實我夠錢，不用怕第一年開支，然後可以悠閒地做些想做的事。問心，其實我真的是一直不喜歡香港才一直想要走，但你問我有沒有甚麼目標，很想做的事情，我只能夠說，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生活。
很虛無。
坦白講怎麼達到我心裡沒底，也沒有人支持我，更不想為了自己的自私去打擾其他人。所以我跟學長姐聯絡的唯一目的只是通知他們，我想這樣做喔。去到大馬之後，也未必會和他們聯繫。可能一年半載之內都不會。等我站穩了陣腳再說，不然很煩，這個請我吃飯，那個請我吃飯，第一個月感覺到人間溫暖，兩三個月之後無人問津的冷清。倒不如等我找到了謀生方法後，再說。
這也是當年沒講出口，但沒留在台南的其中一個原因。太多人情牽連。
大家都知道我的狀況，然後都很熱心說，就把我們當家人一樣呀。這句話對我來講是非常龐大的精神壓力，啊咧才不要呢，就讓我自己一個人，上班下班躲起來就好。平日這種社交，一年碰面兩次就好。
那個月的狀況是，涉入的家庭太深，每天接受到的資訊不外乎他們家的兒女多麼優秀，家庭多麼和睦，這些年來如何如何。他們沒有惡意，我也不是在批評，只是每一句話都像鞭子一樣打在我身上，因為那是我從來沒有過的東西。
情況就像肥灰每次聊天總會歸吝於我窮，因為我窮，所以一定要賺錢。你沒錢看醫生因為你份工唔好，我感冒都去養和看。人各有志才怪，返工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錢你別跟我講興趣性格云云。
不曾有的東西，我不會想要。但你不想要也不行，整個社會就是這麼運轉，你會變成一個工具來滿足想要的人們的慾望。
當然，反過來大家又可能覺得我在講大話也說不定。說得多麼漂亮，最後不也是用錢來達成這件事？我不否認。比如說我要過謝志德那樣的車中泊生活，那麼我首先要有一台車。我有一台車嗎？其實沒有。那也就沒辦法了。
不過當真喔，2018年設想的生活模式，我在香港沒有信心辦得到。但去了大馬或台灣，我有信心做到。不知為甚麼，就是有信心。可能那邊的標準比較寬鬆。吧？不曉得。只不過起始基金不夠，還是會令我很頭痛。
這麼多年煩擾我的問題始終是錢。明明我已晝夜無間想盡法子賺錢了，但荷包依然空空如也。當然好多錢其實可以不花，不過為了累積經驗，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一頭砸下去。
在其他人眼裡當然是千錯萬錯。我也不覺得自己是正確的。如果我是正確，為甚麼混了這麼多年還是這個樣子。與我同年紀的人早已經上岸，肥灰把資產換成現金，買入國家債劵，據說已經不愁生活。
我不羨慕他人。只是不懂，為何我賺不到他們賺到的錢，他們就要斥責我。
最近明信片開始賣了！雖然只賣了兩套，心裡也是很高興。感覺自己在做的事情有回報。問心，我不是那種天才級的人。好多人一開始就做到了好多好多事情，做到了總編，全華文地區都搶着要。
這些年來我只是別人叫我做甚麼，我認真地做而已。叫我排版，我去排。叫我拍照，我去拍。叫我賣書看報表。我也去做。要開車，我也去開⋯⋯那為甚麼只不過賺錢不多，我這個人就零價值呢？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也不求其他人肯定，只是想盡辦法找個立錐之地，而已。不想只要稍稍不符合其他人期望，第二天就被掃地出門，而已。竟然都這麼難。
當然我也明白留在HK的好處。基本上就是沒人管。我是很怕人管的個性。事情交給我我會好好做，但不要管我用甚麼方式達成。
肥灰罵我只想以最少的勞動換取最大效益。他批評說我只是想過悠閒生活，甚麼一周工作四天，又想靠政府補助。最近他埋怨加國有錢都無得睇醫生。真實情況我並不清楚，但我感受到他無法賺到和香港一樣的錢那種煩惱和鬰燥。
我心中的想法也只是，喂你賺的錢不夠以前多而已。但他不是這麼看。也有些朋友本來在加國生活，畢業後留下來，一直只賺港幣一萬多元，但覺得很滿足，跟我講，生活節奏很舒服，好正。也有些人在香港時拼命賺，以前跟他講生活工作應平衡，他覺得你開玩笑，移居後又覺得這樣比較好，比較舒服，香港環境差⋯⋯之類。各人的想法都在瘋狂改變中。
去年暑假後就銳意要把房間裡的書，減少一半。當時未有甚麼明確想法，純粹突然起了個念頭，嗯喂，如果我打算去不同城巿生活，現在這麼多書肯定會做成負擔。將來的日子，我可以不用那麼多書了，留一些值得的。比較久遠的就不要了。
清理了大堆韓寒的書，古德明一本也不剩。現在是把古龍也想不要了。絕代雙驕，那是我第一套買的古龍作品。好像98元6本當年。我忘了，總之是第一套買的書，當年在新世紀的大眾。畢業後這家店一度成為了我的客戶。
這些書以前都珍而重之，其實現在也是珍而重之。只不過去年突然想到，假如有一天要離開了，總不成要其他人幫忙收拾這些東西吧。當年長老走了之後，也是留一屋書，據說也都沒人要，一箱一箱不知搬到哪裡去了。很可惜。我當年還跟他分享過陽光時務。
真的。也許將來我只需要一台電腦，兩台相機，一台車，也許就夠了。小時候還想要一間大房子，有很多很多的房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現在想想也不必，打掃麻煩。有時候當你以為自己在幫人，也許對方根本不稀罕，徒添麻煩。
總之大概是這樣囉。這半個月在拷問自己將來要怎樣過日子。也沒甚麼所謂。我只想在一個輕鬆而有保障的地方自由地活一陣子。反正人生都走到了這個時間，問心，活，是活夠了。時辰又未到。將來會怎樣，又沒有人能保證。亂世當前，人人自身難保。
這兩年只是我幸運找到一份安穩工作，此前二十年都沒安穩過，就算在學校讀書也是明天講錯一句說話就會被掃地出門的狀況。這兩年的幸運過後，會不會繼續這麼幸運呢？我覺得很難。
沒有辦法保障明天不會被逼迫去做事情，也沒有辦法肯定自己去到別的國家能找到好的生活，穩定收入。我還是採取那種聽天由命的安排，假如事情辦起來順暢，那就辦起來囉。要是動手之際已經卡卡的，諸事不順，那就回過頭來，在現在這片土地默默地捱下去。
誰叫我不是別人，我只能是我。再痛再難再苦悶，也只能自己的方式，繼續想方設法活下去。
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