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風入夢

副總扣了特約的攝影師肯生幾個月薪水,副總有副總的藉口,肯生有肯生的藉口。副總扣住,肯生來公司就只拍不剪。副總要肯生把東西變成荷里活級數,肯生自然也沒辦法。一個拉,一個拖,一個扯,一個缷。我很好奇,以肯生的資歷、級數,他在外面的工作已經接不完,何故仍要接這裡的工作?既沒有簽約,又沒有固定薪水,這裡當他工人使,他自己也有心不忿。副總埋怨肯生達不到她的要求,口口聲聲連攝影學會會長她都叫得動,何解又不解顧他。
在這裡做了一年餘,苟且偷生着,驀然發現公司裡的人也是如此。行政主任該做的不做,不該做的全做,惹得天怒人怨;大內總管到退休的年齡卻找不到接班人仍然留守;副總專門搬弄是非拖延進度;文員們日復一日上班下班五十來歲了貪圖這裡工作輕鬆;工人們掃地的掃地逆來順受;修行者起床吃飯打機睡覺又過一年……公司上下包括我在內,沒幾個人正經做事,然後,每日茫然起床迎接日復日的新一天。
不做正事是這家公司的生存法則,做了正事反而死得更慘。老闆覺得你笨笨的甚麼事都做不來,不會蓋過他風頭。上司也覺得只要你笨笨的,不要威脅到他的江湖地位,最多埋怨幾句沒人幫得了他,增加他的權威和重要性,就夠。坐在電腦前寫小說時不禁想,這樣的人生到底有甚麼將來可言?


這幾晚讀《沒有着色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忽然發覺自己已經沒有像讀書時那樣,反覆又覆,不斷又不斷地問甚麼是人生,人生是甚麼。在那個陰暗且風風火火的成長年代,我總是覺得如果這個問題無法獲得解答,沒辦法踏出下一步。結果日子還是過來了,人也死不了,一步一步踏到現在的結果說明了「答案」這種虛無飄渺且沒有定論的「描述句」,如今變成了稱之為「結果」的「敘述句」,組成一篇零零落落散架得不成樣兒的「記敘文」而非當初想想像的唯美飽含隱喻和用典的「描寫文」。
那日深夜獨自改稿趕在月底寄往台灣參加比賽,赫然發現二十七歲生日悄然遠去了整整二十天。遂點開iTune,播起陀飛輪。陀飛輪,時日無多了,我並非偷懶不偷懶的問題,而是我的人生裡面,到底有沒有認真過?
今年寫了兩份稿,兩份稿都投出去了,半年過去,沒有回音。望着桌上那一疊五十頁的小說稿,心裡難免懷疑自己,是否擁有寫故事的才能。看着其他朋友隨隨便便不甚費力就寫出獲得大量高登仔贊賞而且有出版社主動接洽的故事,這份懷疑加倍激烈。而強烈的質疑過程中,仍要繼續寫,寫着自己很喜歡其他人卻嗤之以鼻的文字。
在抗爭現場總會有同志跟你共同進退,在寫作裡卻只有你自己一個去應付各種無形無將的惡魔。如果這惡魔是來自己內心的,無論是罪疚、疑惑、沮喪、憤恨、傷痛還是甚麼,那就更加難以面對。(相反,如果一個作者沒有任何心魔,也即是甚麼時候也感到心安理得的話,他最好還是不要寫下去了,因為自以為是的作者有害無益。)──李維怡《行路難》,董啟章〈序〉
最近積極研究大小流行旅遊雜誌的稿件格式,練習同一議題書寫兩種稿的可能性。一種供稿給商業雜誌,賺點旅費。另一種留給自己,寫自己喜歡的遊記。這件事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往往寫完一篇,文詞消耗,下一篇就沒那麼精彩,甚至沒有力氣寫下去。
不過,就當做新課題,努力克服吧。不做任何改變,世界是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PK的事情仿如文字創作的翻版,一個人在深夜思考未來的發展路向。目前PK仍只是一個空洞的概念,許許多多的事情仍在進行中。我們的投入自然沒有別人所投入的多,也只屬於家庭作業式。沒有華麗的網頁吸引作者,也沒有很厲害的繪圖製作 。我希望將來會有,然而目前作品數目嚴重不足的情況底下,確實很難。怎麼說服那些名利雙求而不求進步的作者,把作品交給我們,也是一件困難事。
不知道來年能不能一步一步克服所有難題,許多關口憑我現在的實力也許克服不了,以我目前的投入、經歷,還不夠、還不夠。那麼,就別再給自己散漫地慵懶下去了。

很歡迎「冬風入夢」這題目,都不知用幾次了,很喜歡這個題目。最近的確夜夢頻繁,以前總是常夢見自己瘋狂地凌空無重地奔跑,這兩個禮拜夢的內容改變了,不停夢見賊匪。前幾天夢見萬子良、劉德華和周星馳︰
劉德華、周星馳(還是華仔&星仔時),是萬子良手下馬仔。萬子叫華仔、星仔去幫他偷某黑幫老大的東西。結果二人偷東西時,萬子借手做低了黑幫老大。黑幫老人的女人就叫萬子做低華仔同星仔。
當所有人傾巢而出捉華仔同星仔,萬子就梗係想搞阿嫂但未搞到啦。阿嫂feel到唔對路,鎖左自己係大廈,自盡。大廈出面既萬子都仲未知。爬牆想入屋。
華仔同星仔逃難,覺得唔對路wo,唔做低萬子自己死梗。星仔爬通風口,華仔爬水渠,去到大廈,見住萬子爬牆,苦無下手機會。
此時,萬子伸手入屋,屋內突有一犬撲出,咬傷了萬子右臂。二人見機不可失,正要動手之際。
我醒了。
上周公解夢查過,夢見賊多半是吉兆。我喜歡上網查這些有的沒的徵兆,但不是非常相信。吉兆樂一下也好嘛,對不對?希望之後會發生一些好事,明年又將會是艱辛的一年……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