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刪po的日子

 出了一個po轉頭又刪了。這件事過去一年持續着,今次我刪的內容時:

我已經連我唔開心都唔敢講了。

從小到大我都不是快樂的人,個性如此。我也不懂得怎麼融入群體,自然我也不想融入任何群體。

我不知道為甚麼我會負能量這麼重,也不知道自己甚麼時候開始忘記了快樂。自我有意識以來,我就很少笑容,不怎麼笑過。現在會笑都是練回來的條件反射。

這些年不開心,我知道自己為甚麼不開心。生活壓力,生存壓力。我做不到我想做的事情,我無法為其他人帶來幸福。我也忽然明白到自己的惡劣,當我痛苦時,只求他人救助,卻無法成為幫助他人的人。

離棄了那些願意關心我,向我伸出援手的人們。我覺得自己已無資格索取他人憐憫。

但不開心的時候我還是想說出來。這是我的情緒,這是我的經歷。我很重視其他人的經歷和情況,一定在你身上發生了甚麼,才會變成今天的你。我覺得我自己也是,因此,我會不斷地寫自己的心情,自己的紀錄。幸好還有日記,還有blog,我躲在這裡寫,當作一個情緒窗口。

漸漸地,我不敢了。我怕又因為自己說了些甚麼話影響生計(畢竟這種事經常發生),我怕別人又罵我焦慮、又罵我未ready、又罵我不努力、又罵我買玩具、又罵我不工作、又罵我不賺錢⋯⋯

我只是單純喜歡書、喜歡寫文字、喜歡打機、喜歡悠閒地過日子⋯⋯忽然有一天,我發現:原來我不喜歡自己。


具體時間點我不知道。或許真正確立是大約五六年前?當我離開書店回到出版社工作,回想起我做過的事情,面對那個邪教一般的組織。他們不喜歡我,我不合群,我不會像圓周那樣妥協。

那一刻我確立了⋯⋯啊,我真的好討厭自己。

朋友們講的全部是真話。行路慢、近視深、數學差、英文差、不努力、記憶性、思想負面⋯⋯小時候有看相說我,腰長人懶、眉散財疏。那時開始我就被討厭了。因此所有我喜歡的東西,想要做的事情全部都是罪孽。

我不開心。我想找人聊天。結果反而被罵的是我。罵我焦慮、罵我負面⋯⋯各式各樣。我有好多事做不來,我做過便利店、做過電器店,那些不是我所長,我都做不來。失敗了,痛苦得躲起來的是我,戶口沒有錢捱餓的是我。

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原來,這樣子是不行的呀。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做自己不喜歡事情,而且做得很好的我,真的很討厭。為甚麼我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呢?為甚麼我要是我呢?我啊,還要活到甚麼時候。


不開心時會想起法師同事說,人生一切都只是暫時。身邊的人會過去,遭遇會過去,這麼想一想,心情好像微微好一點。我會過去,這是人間最大的福報吧。

但我依然不敢,不敢再公開自己的心情。以前會覺得無論喜怒哀樂都是心情,我應該重視才對,這是我存在的證據。可是,原來是不可以的,分享自己心情還要考慮到其他人喜不喜歡聽。

我啊,漸漸地覺得,我不應該有情緒,連感情都沒資格擁有。反正,我就是一應該的存在。我也不懂月自己為甚麼會活着喔。我也不想活着。每天生活都是一場災難,每天起床都在想,為甚麼又起來。

見過的人漸多了,我知道了一件事,這麼下去只會落得兩個下場。要麼把過錯都放在別人身上,抱怨、控訴、求公道,最終把自己逼瘋。要麼像無家者那樣寫,變成貓奴,每日等死。那一幕看得我很心痛,早已絕望每日求死的心靈,某朝一日,一隻親近自己的貓咪死了。那是代他而死了。

或許我沒資格說這種事情,畢竟對我好的人都是我自己推開,或者不要的。我的孤獨是我自己選擇,我的獨處與一個人,都是早已決定好了的事。我不想在我離開的日子,有任何人會記得我。我也不想,為了其他任何人的離去而動情。我不知道自己為甚麼要活着,也不知道繼續活下去是為了甚麼。追求的簡單生活總是無法實現,那麼,這樣的我,也許連活着的資格也沒有。當初是誰不幸讓我佔據了這個名額。

而這份悲哀也是其他人不喜歡我的原因。原本我不介意誰喜歡或不喜歡,現實是你要生存下去,相比起技術,好產品,別人喜不喜歡更重要。


我時常都會想,阿匐是早該轉換跑道,一個人經營和繼續現在的事業。不過他寧願打工。繼續打工好處是每月薪資固定,但不好處就是一個人做三個人的工作。他已經這樣子十年了。他所信仰的地方,公司都不喜歡他。

這個產業裡面,個個都在修人情宗教。他其實也不差,在行業內、熟悉的群體內人人都知道他。那當然,如果他獨立出來做,那些文章,是否能讓人付費,又是一回事。公司裡比較自由是他寫的都沒人懂,可以寫到很深入。

我有時會想,如果有一個地方不用交租,可以辦一些簡單的活動,讓阿匐寫點東西,法師同事做點招待。錢夠養起我們三個就好了,當然,這都只是幻想。


跑了一趟北部接Job,一天來回的Job,認識了一個香港人,在香港讀經濟。他在澳洲認識了一個台灣女孩,順便結婚回台灣。沒有駕照也不會騎車,出入老婆載。也沒有工作,平日在家炒股票打英雄聯盟。

我相信他還是賺到錢的。但那種姿態和感覺,現在他講廣東話都有口音了,感覺很奇妙。我想寫一寫那個下午我們的對話。可能沒辦法寫長,只能五百至一千字,大概也夠了。

果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每個人都依賴着某種事物、某個人在這個世間存在着。看着他我又有點羨慕,他的感覺和東哥、好爺很像。就一種台化了的感覺。樂於助人與幫助其他人,很外向,不內歛。做事有點粗心但很快忘記。需要人照顧也接受別人照顧。不作反不搞事,有點點與世無爭,不會花天酒地,台妹最喜歡這一種。又或者只是我偏頗。

接完Job一趟賺到三日飯錢,吃便宜一點就可以。總好過跑外送,扣除車租後還不夠補貼。也接到一份校稿。校稿好累,又趕,又易出事。但,只要校稿的人答應的錢都給我,這個月的吃飯錢就夠了。實習班費用還沒有儲夠。話說,考試答案我還未對⋯⋯不敢面對。如今,每一分每一秒都會崩潰倒下。

這些年支撐着我的東西,漸漸地消失了,被剝奪了。或許這就是我期望的練習,當一切都不再擁有的時候,我會去到哪裡?我能接受的失去,去到甚麼程度?物質上的?我沒辦法不注意這種事情,不注重這件事情。相比起下個月有沒有錢開飯,這件事緊要太多。吸一口氣。本來我們都一無所有,如何在沒有希望的將來,繼續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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