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否承受得了

最近在工作上採取了一個我以往不太願意用的手段:把一些同作夥伴的「真面目」呈現在其他同事眼前。編輯的崗位有點奇怪,我需要調配和合作的單位很多,偏偏我是個內向的人。有時很多同事對事情有意見,或者對其他人有意見,我聽了,不會講。因為,坦白,一來不關我的事,二來這個作者的個性有多差,與我無關,只要你的書能賣就夠OK了。

然而最近發現合作夥伴對我施加的壓力太大,大到其實我無法釋懷。想了想,沒辦法,不如就請一兩天假,等他們自己試試面對這個問題——主要是老細去面對。老細受不了你,回來投訴和抱怨,我稍稍覺得。。。

有成效。

坦白講這是第一次試圖用這種方法來處理,畢竟人是沒辦法改變其他人,這是我深信的。無奈我們也很難選擇合作伙伴,例如工作上,我無法要求其他人按照我的方法行事,不OK只能分別。

站在一個員工的立場,我實在做不了甚麼。就算站在老闆立場,我也不覺得她能做甚麼。畢竟我們在這個場合裡面,都只是某個角色,把任務完成就好。

雖然我不喜歡這樣,我也渴望有一team人可以一起努力,熱血地為了理想和目標不斷向前。然而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我如今也不求甚麼了,只要我完成任務又有錢收,那就⋯⋯隻眼開隻眼閉⋯⋯

關於同事的事情,最近覺得自己太多嘴。唐老師說初冬有轉機,但要為自己的口舌招搖負責任。我覺得對的,我不是個多嘴的人,不過最近講這麼多,原因是期望新同事扭轉情況,把情況導正。那麼未來一年還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大家歡歡樂樂地結束,而非不歡而散。

既是如此要我承受多一點也沒關係。

不過再退讓是不可能。

一直以來我都把好多事情和責任擺在自己身上。具體的呈現就是立即怪責自己。有時候會想,假如我行多一步,做多一步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有時甚至是不關自己的事,也都會想,哎呀,這是我的問題,為甚麼我沒有做好這件事⋯⋯等等等等。

不知是雞先定有蛋先的問題。因為我人生裡面,不止是我,連其他同事都會好容易把責任怪罪在我頭上。早幾年在編輯部,負責拍照的同事遲遲未交相片,總編不停問我怎麼了,為甚麼沒有相。我追過負責拍照的同事,他打死不交。然後我只好把稿件一拖再拖,最後一刻,他交了零星圖片,我排了交稿,就上了。

老總覺得相片不滿意,不停問我有沒有其他相。我翻遍了就只有這些,再去問同事,他說沒有。等稿件排定了,同事才說新放了一張相片進去,看能不能用。當其時已經要落廠印刷,我就跟老總說,來不及了。

結果待書印成,我又給出警告信了,原因大約是我沒有「融入團隊」,而他們的想法是為甚麼我不能通宵把稿趕出來。但當然另一個原因是合不合群,畢竟那裡是一個教團,他們講求「精神契合」。

而我⋯⋯我不知道。反正常常遇到這種事。由大學開始就是如此,每次都是我錯,我被開除。這也是我的夢魘之一,不放過自己和厭世的原因之一吧!

 

坦白講新同事還蠻厲害,無論承受了多少壓力和責備,都可以很快忘記,笑着完成任務。換轉是我應該生好幾天悶氣。再埋怨幾天為何自己這麼不爭氣沒錢一定要打工受氣⋯⋯之類。而我也總是不小心對她就講太多⋯⋯這點真的很小心地提醒自己才可以。

我還蠻認同她的想法,希望大家以一個團隊為單位工作,而不是階級。之後我會修正一些詞語,把一些請求命令和階級式的詞語修掉。

每經歷一次工作或換一個主管我都會調整自己。不知道為何這個秋天好像把這些事情寫下來。有點兒想讓自己覺得,我也是有努力地適應這個世界,只是世界容不下我的自己驗證。又或者那份約滿籌金令到我改變習慣也說不定。

嗯,我還在改變着,試圖改變着,一點一點地修正着自己,直到向善的死。

回到標題所談論的話題,人到底是否改變得了。我覺得可以的,但只能夠靠自己改變,外人改變不了。

例如大夫常叫我吃藥看醫生,我很抗拒,因為這等同你批評我人格有問題或者甚麼鬼的之類。而且大家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脾性,比方說我是個慢郎中,你愈逼我快,我就愈覺得難過。我始終覺得,只要不是傷害到其他人,有些東西就隻眼開隻眼閉。

個性是要自己察覺了才能改變。首先是我們常常判斷自己的準則是,我是這樣,別人也會這樣。無論壞心腸或是好心腸都是如此。換轉來,不要用自己的標準去量度,或者完全不要去猜測,人生就會好過人點。

出交通意外之後無數人跟我剖析狀況,唯獨好爺說,依家都做唔到啲乜,等一等對方點樣回覆。

的確是,其他人的個性問題也好,自己的個性問題也好。唯有自己承認,有時甚至要向得罪過的人低頭,才可以改變。

又打個比方,我愛喝冷飲,導致濕熱。這也是要我自己很有決心去改變才可能改變。改變也是一種我執的放下吧。其他人我不敢說,唯有自己去調整自己才可以。 

然而上了年紀的人,尤其是香港人很難改變。他們過去成功太快太容易,好易覺得「你唔可以話唔得做唔到」。而且他們很少聽從其他人意見,因為他們是這樣成功過來的。嗯,林鄭就是這樣的人。

至於如何改變呢?往往不是我們新一代能處理得了。上一代人的問題要交由上一代人去處理。

某年讀了一本楚漢研究集,第一章就驚呆了。作者說,劉邦和秦始皇是同代人。

那本書很有名,可惜我忘了。當然兩個是不一樣的人,個性出生不同。但從年紀推斷二人為同代,為同五十幾歲。相反項籍是年輕人。年輕的力量強橫,但終究推翻了秦始皇並獲得權位的乃是同代人。

回到文革之後,KO了整個局面的也不是新生代,接管政權的也是同代人。那些在沙場上歷練過的人們。

嗯,如果你問我終結這個局面的會是誰呢?肯定是老謀深算吧。

 

傳道人跟我說,即使對方做了甚麼壞事和不如自己心意的事,都不要覺得對方是粉腸。不,我不覺得,至少不覺得現在的同事們是粉腸。畢竟我見過真的粉腸們,玩弄人的意志,情緒勒索,洗腦⋯⋯

我不覺得大家是壞人,只是有些個性的顯現,變成了習慣就不好。粉腸通常是那些以仁義之名,行惡事之人。我身處其中兩年有多,知道有多麼不堪。而又有多少人,因此而誤信邪道。這才是我認為的惡。

所以才向傳道人推介《聖慾》,不過他對於戲劇好像不感興趣。他很快說那不就是聖經的某一段落。嗯⋯⋯也許是。我只能說,強大的理念傳播不在於硬推,或者很快地因勢利導(人大了時常覺得孟子之所以只能做亞聖,就因為他因勢利導得太明顯。孔子之所以是聖,因為他深明,人人仆街他也應該仆街,等到人人都以為他和自己一樣卻又有那麼一點點不同,因而封聖)。

當然我不會跟他講這些。我也不想自己變成一個傳導人。我只是拿着不同人的性格和說話技巧,改變自己的處事風格和行為。

 

另一樣在改變的事情是,試圖下班不去想公事。這是我一直以來忽略。做書做文字工作的日子,就是365天全天候運作。生活和工作是同樣的事情,工作賣書,生活讀書。如今真要學會改變一下才行,下班不去想白天的人事與非。我會去想是因為希望事情能夠順利進行,或者覺得有責任要做好為止。可是現實情況不許可,好像也不OK。

那麼改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才是最有效的方法。改變不了別人,改變不了環境,只好改變自己。這是我新近想到的事情。沒有別的更多的可能性了。 

 

又喋喋不休地寫了一堆。2021年我的精神狀況真的很差。我知道把好多日常的事擺到網絡上對現代人來講不是好事,可能只會成為把柄。我也不止一次因為在網上寫了些甚麼而掉了工作。

不過對於我來講這樣子的自言自語是必要的事。我還是希望能夠寫下去的,無論文字本身有沒有意義。在書寫的過程中,感覺得自己仍然存在着,這份存在可能是悲哀痛苦甚或完完全全地浪費時間。

這大概是懶散和容易放鬆的我,唯一堅持得最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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