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負

子房我要相、子房我要poster、子房我要報價單、子房我要計劃書、子房我聽日差兩份稿、子房我要展覽layout呀、子房後日crew要記者、子房下星期段video個劇本呢?子房本書排好未呀?場地book曬未?下星期送貨去倉要收貨要點數⋯⋯

開會:你好多野做喎,不如比啲同事幫手。

我(開心):好呀,我差條片未有idea,不如大家幫手唸下。

全間房17個人,靜咗半個鐘⋯⋯

老細:散會,子房聽日交比我。

這段文字本來放在fb,但fb太多人看,待會刪。我只是想放一放負而已,沒事的。只是當所有事情又打回頭重做,而且,多半不是我的事情,結果我每晚做到9點10點,老細居然跟我同事講,我的事情沒有傳複本給她,她不知道我在做甚麼⋯⋯

感覺又是相同的事情重複。書排了兩年沒出,我的責任。整個舞台要設計,一分錢都沒有,結果圖片起格,我的責任。拍照,沒能把50歲的女人拍成20,我的責任。受訪者的東西公司hold住沒出,我明明已經離職半年了,又是我的責任。有一回老闆給我一個excel,隱藏了某些項目我不知道,他後來跟同事講:給子房做1件事,他做錯了1.5件。

我也是人,我也是有缺點的。為甚麼我做不來一件事,或者我say no,就是問題。別人不做某件事,或者把事情交給我做,就不是問題。

然後又一堆專家跑出來,你反應慢,你講說話不得體,你黑臉不會笑,你樣子像IT阿宅⋯⋯

月初曾經把一些別人講出來,讓我覺得不開心的說話記低,後來覺得負能量太重,刪了。如今覺得,真的不應該刪,要留住。

其實我覺得很痛苦,對於生存這件事。我只是想,簡簡單單地活著,早上看書,下午出門逛逛,晚上回來寫點東西。然而,為了生活,為了錢,就只能這樣。活著,痛苦,為了減輕痛苦,就去消費。然後又罵,不存錢,不投資,老來乞食。

這些話我都不太敢和別人講,畢竟這些都是小事。朋友婚禮一波三折,他很生氣,這是大事,應該生氣。社會上各式各樣不公平不公義,每日上演,應該生氣,這些是大事。我的事情,只是天下間無數生靈的,最微小的愁苦而已。有時甚至連愁困苦惱的資格有沒有,我都不知道。總之,大家就覺得,這是你的課題,你活該承受。

所以我讀那些無家者的書,會好有共鳴。其他人可能成風芒正盛,不了解一個人愁困的格局。圓周就曾經講過,無家者不是最可憐的群體,不值得大眾關注。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的感覺受到重視,但原來關心也是有資格之分的。你不夠慘,是不值得人關心。同時間,你社會地位夠高,就值得關注。

舉個例,戴教授。社會上每天因為各種荒謬理由,被開除的人無數,為甚麼就只有他的上報?我們會這麼看:

因為他的僱主香港大學是一級學府,應該比其他公司更加包容。

因為戴教授社會地位崇高,他的待遇不能也不應與其他公司的人比較。

因為該公司有既定程序,不能以言廢人。

換了另一個人遭遇到這種狀況,大家就會講:那是他個人遭遇到的不公平。

可是,難道戴教授所遭遇的就不是個人的不公平嗎?就因為社會以前對這個人是公平的,這個社會就是公平。社會對這個人不公平了,社會就不公平。那麼即是說,公平不公平,是有區別的。

這就是共產黨可以滲透的原因,一個看似公平的社會背後,隱藏著諸多不公平,而大家,都只是透過制度去壓搾其他人,默許不公平持續地發生,跟住會講:絕對的不公平根本不存在。

那麼你叫那些遭到苦難的人們,該怎麼辦?放負,沒資格。想要其他人關心,沒資格。想簡單地過自己的日子,不行,社會沒這個選項。連最基本的生存權都被剝奪了,睡街上都被趕盡殺絕。

最後,唯有少數有能力又有願力的人,願意替他點說點實話,例如堅盧治,他的電影,完全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

好了,放完負,又是時候,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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