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提醒哥哥每天刷牙──《光》

弟弟、廣東麻甩仔和黑黑的馬拉友人在文光家陽台,打三人麻將。他們操著流利的粵普閩夾雜的華語有講有笑,互相調侃之際,文光忽然捧出他的「女朋友」墨魚公仔,介紹給大家認識。四人笑成一團。

此刻大家都以為文光開玩笑而已。墨魚公仔怎麼可能是他女朋友呢?然而看來文光是認真的,患有自閉症的文光,也許真心以為墨魚公仔能跟他長相斯守。不了解的,只是我們這些無法進入到文光世界的尋常人。

《光》的故事圍繞著文光奇奇怪怪的神秘舉動進行,開宗明義說這是一個講述天才自閉症患者的故事。沉澱過後才發現,電影真正的主角不是哥哥文光,而是文光那位既普通又老土的弟弟。弟弟是電影裡,唯一有改變的角色。



玻璃杯之迷


患有自閉症的文光,與弟弟相依為命。有一天,文光神秘兮兮地,開始收集各式類型的玻璃器皿。他無法與常人好好溝通,即使一同長大的弟弟,也無法明白文光的想法。

貧窮又缺乏賺錢能力的文光,沒有錢買全新的玻璃杯,唯有去二手店購買二手品,「撿」乞丐討飯吃的杯子。有一天他路過商場,發現一隻玻璃盆正好是他想要的,可是要價高昂。鏡頭一轉,警察已經從他家裡搜出這隻玻璃盆。

弟弟一怒之下大罵文光。待得下班回來,文光竟然離家出走。弟弟焦慮不堪,一個自閉症的人無聲無息地失蹤了。他在吉隆坡的街頭、回老家、媽媽的墓前,偏尋不獲。忽然想起哥哥文光提及過,他在巴士上遇到一位「朋友」,聊了幾句。弟弟別無他法,只好守候在巴士站,日盼夜盼,等到這位「朋友」出現,覓得哥哥一點點消息。

故事介紹還挺無聊的,這麼講起來感覺就和一般的自閉症兄弟情故事沒什麼差別。可是這部戲真的不一樣,煽情之處,並不過火。搞笑之處自然而不做造。特別是扮演廣東麻甩仔的演員,他的髒話比杜汶澤更自然流暢,相當出彩。

有幾個細節,看電影時應該要特別注意。文光房門口的字帖,廣東麻甩仔的粗口,以及他們粵語普通話閩南腔夾雜的語言風格。我也很喜歡隨著劇情推移,各種各樣玻璃器皿折射和扭曲的畫面,相當富新鮮感。

同處一室卻只有誤解


《光》這套電影一點都不複雜,甚至採取了一種極簡單的拍攝方法。除了主角文光以外,其他角色沒有特別說出名字,卻無減深刻印象。劇情去蕪存菁,圍繞著主題,文光收集玻璃盤的懸疑動機,推進著情節。全部的衝突和舉動都是因為文光不知所以的行為開展。額外的感情線,沒有。人物的衝突聚焦在兄弟二人,沒有其他了。

兩兄弟的矛盾的起點,與文光的自閉症,關係不大。其實是兩人性格根本差異所致。

文光即使患有自閉症,可是從來不在乎別人目光。他坐言起行,想到什麼東西,就做去做,甚至是超越社會規範,也在所不惜。文光的願望很微小,他的鍥而不捨,只為了滿足自己小小的心思。而他所花費的力氣,總讓觀眾以為,那是他人生當中,驚天動地的大事。

相反弟弟的個情,務實得來,過份保守。舊情人多次發信息給他,他全部已讀不回,逃避著舊情人,實際是逃避自己。社會化相當徹底,令他生起一種死老百姓的安份心態,不過為了文光,倒是仆心仆命去爭取,去請求。奉獻型的個性恐怕是來自過世母親的叮嚀。

《光》的結局倒是平淡得教人出乎意料,且相當耐人尋味。文光貫穿全劇的執念,在最後只是開了一朵小花,巨大的天才過著平凡的日子。它透露著溫厚的深情之外,仿佛透露著一個有趣的信息。並不是異常的人要學習融入社會,而是自命正常的我們,該學習如何與他們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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