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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兩個月,終於有持無恐,開始誤人子弟。
事源有一組學生中文需要錄製一段訪問並撰寫稿件,她們知道我在台灣畢業,想找我作訪問。這幾天她們有空就來找我聊天,搜集背景資料。她們幾個人各有不同興趣,有人想問我愛情、有人想問我工作、有人想問我讀書旅遊、有人想問我人際關係……我說,工作方面我比較有話題,能多談一些,其他方面,只能夠談其他人,不是自己故事。
跟她們聊天很高興,她們好幾個,眼睛閃閃發亮,興奮問我在台灣的經歷。有一位皮膚白晰,常常傻笑,雙眼總是望向某個夢幻之處,不斷問我有沒有愛情故事。比較現實的瑤瑤傾向問我工作之事,抒發自己被現實圍繞的壓力。有意到台升學的小美則傾向問我交朋結友的詳細情況。她們很期待在我身上能得到一些和家長、老師不一樣的意見、經歷,不一樣的道理。我告訴她們一部份我的想法,鼓勵她們不要太快受現實限制,只想著如何考試升學測驗達到他人的期望,瑤瑤說以前沒有人告訴她們這些,即使有,學校裡、家庭裡,灌輸的都是同一觀念,她帶點灑脫的沮喪說︰「也沒關係,如果真的考不上大學,再想辦法,去台灣也不錯。」

小美離開,她們開始揭露她的性格。我表示欣賞小美堅持和目標明確,白皮膚立即說︰「她很像政府高官。別看她平常那麼正經,私底下跟我一樣,都愛胡思亂想愛情的事。」瑤瑤答腔︰「她們兩個私底下會打架,只不過小美在老師面前乖乖的,她在老師面前還是瘋瘋癲癲。」我覺得白皮膚很有趣,16、7歲的女孩,不想愛情,還可以想甚麼?或者這麼說,這個年紀的女生就應該想這個,夢幻一點才有希望。
很喜歡和她們聊天,在她們身上看見自己沒有的可能性,也可以跟她們說一些其他人不會告訴她們的觀念,很喜歡聽見她們說︰「以前沒有人會告訴我們這些。」教她們如何選擇、取捨不同人的意見,慢慢地明白一些道理,希望將來對她們有幫助。

近來生活充斥著工作工作和工作,除了工作還是工作。目前工作尚算自由,基本上老闆一星期才找我一次,她找我我就有事做,不找我呢就沒甚麼特別事,可以慢慢趕IES的進度。每星期更新一個大章節,然後找幾個學生來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正。基本上還算空閒,暫時不用代課,許多行政的事情還沒有交到我手上,一整天都待在辦公室,坐著對著電腦,說實話,還挺累挺無聊的。
下班之後用最快速度離開。可是很不幸,巴士每15分鐘一班,我出到校門,只能看到車尾燈離開,出到天水圍6點,又看著另一班車的車尾燈,非常不爽,有時候肚子很餓,忍不住低聲咒罵。
星期天和張SIR出去行山,問他要回四年來的書信。沒想到他的紀錄和我一樣,都是大二開始才有,大一的全部不見了,看來有必要從文章和其他地方「重組」大一的書信。其實大一到底說過甚麼,主題大約記得,只是當年的文句很難重現,那種沉重的憂鬱和絢麗的重詞疊句,教我如今怎麼重現呢?也許這是比較長遠的事情,目前需要專注於修改現有的書信。
改了三天,很費神的功夫,懷疑其他人看起來會不會明白我在說甚麼,許多事情複雜,我的講述也不太詳盡。修改之時,許多當時的細節活現眼前,那份無奈、難過、辛酸、疲憊……湧來。雖然那些事情只是去年的經歷,有些甚至是畢業前發生的事情而已,但好像已經過了很久。這些經歷很微少,不足為外人道,可是又覺得沒有人知道很可惜,不知道將來有沒有機會,反正文稿已經放在電腦裡,就沒甚麼可怕。無論如何都希望將來能夠把這些東西,一點一滴放在某個地方,可以令其他人對我身處的地方和環境,多一份了解。專業一點的名詞,可以說,這些東西,將來會變成史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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