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mail city

早上起床,仍然沒甚麼生存動力。覆了15封mail,訂書的訂書、報告的報告、問作文的問作文……還有舊同學結婚的消息。幸好不是朋友結婚。真神奇,脾氣愈差質素愈低的人,愈早結婚。tiger之後,連amy 周都說結婚,真係︰O MY G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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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人生的意義。
這個問題我從9歲開始思考,到現在10幾個年頭,還是找不到答案。雖然思考時,情緒會極之低落,不過每次結果都不一樣,所以總括而言是個有趣的問題。今次只花了一天就得到結果,算是頗快。
首先講講人生。人生這個詞義可謂吊詭之最。依字面拆解,就是「人的一生」,既是人的一生,按照個人主義和自由主義,人擁有與生俱內的自由、決定生存方式的權利。這麼說,人是可以,甚至應該掌控自己生命的。吊詭的地方出現了,事實上人能夠掌控自己生命的部份不超過百分之三十,因而出現各式各樣的情緒。人拼命地企圖掌握生命(主動),同時人生不如己意地行進(被動),人就會問天、怨地……面對這種情況的態度決定了每個人的性格特徵,也就是風格。
再拆意義。意義是被動的,百分之百被動。人生有甚麼意義,全由個人賦予,問題在乎個人賦予再多,因為無可掌控,所以這重意義會被動地受外力否定,動搖與否則看個人。
這重外力,歷來稱為命運。
千百年來,特別是最近百年,因為個人主義興起,命運和人生演變成敵對關係。中國人的奴性大抵與接受命運有關,人生而有其份,無可改變也無從扭轉。西方宗教說,命運由上主賜予,神聖不可侵犯。前者浪漫灰暗,後者神聖光明,卻也無法改變事實︰命運是被動的。
所以思考「人生的意義」很有意思,這個問題幾乎總結了人一生所有動和被動的構成,但為甚麼思考之際會令人消極?因為人總習慣思考被動一方。主動一方好像不用多思考,低頭下去做就行。可是被動一方又不是自己能掌控,那該怎麼辦呢?絕望因而籠罩。
再講絕望,因為我接觸得比較多的東西是文學,所以只能講文學。
不知為甚麼評論家總愛說︰「這位偉大的文學家把消極負面和絕望寫到盡頭,令我們看見他對人生還存有希望。」這種極之矛盾的論調充斥各式各樣文學作品導讀之中,我一直想不通到底文評家用甚麼角度感受文學家的作品。明明都絕望成這樣,還說有希望?不過有趣的是,每當讀完絕望不已的作品,之後人好像受洗一樣,消極和悲傷盡去,浴火重生似的。這就是文學的無用之用。
這說明甚麼?說明其實沒有絕望,也沒有希望。我相信世上所有事物都是相對的,有男人即有女人,有陰即有陽,有絕望就有希望。不過,一切都是人與人之間的賦予,沒有賦予就沒有價值。腦中時常想著絕望就有希望,想看見希望反而只有絕望。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處之泰然,不相信世上有絕望同時也不相信有希望。不相信男女有別就不存在男女之別。不相信人與人之間有間隔就不會有間隔。這倒是違反小說的方法,小說講求把人物深刻勾勒,像金庸那樣寫人性到最經典,才符合理論。不過也有一種作家,把人性的特徵全部磨掉,同樣寫出令人難忘的作品。那個人叫村上春樹。
昨天覺得人生沒有意義,心情還殘留在遊樂之間。也因為重遇舊友,許多舊事浮現,人極之茫然、焦躁,文字也打了很多。駱以軍坦言自己有憂鬰症,人愈絕望,愈能刺激寫作,西夏旅館大部份篇幅都是旅居愛我華陷入絕望之時寫成。而我用各種各樣不天然的方法令自己消極,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不過消極這回事,還是天然的好,才能夠有好文章。
逼阿祖去誠品,買一本海邊的卡夫卡(上)。旅行回來只剩下500元,誠品沒有折,買書300元,剩下200元到出糧,昨天就花了140……早上起床就想買,因為我知道讀完村上春樹,心情會改變。村上春樹,不出幾年就會得諾貝爾獎,今年新作1Q84精裝本已經訂了。至於海邊的卡夫卡,是我買過最新的作品,之前讀的全是1990年以前寫就的書,第一次讀2000年後的作品,光讀了第一、二章,心情已經好轉。
世界上百分之90的作家都該死,剩下的10%,其中一個叫村上春樹。村上春樹寫人、寫事,沒有特徵,沒有經典。他把所有都市人身邊都會出現的人和事陌生化,那些人可能就在你樓上,或街上。他們的行為和話語可能你聽過不下十次,然而經過他筆下塑造,頓時換了樣兒。那就是魅力。
我常推薦不看書的朋友讀挪威的森林,每個人讀完之後,均感動不已(只有wing一個例外)。而我最喜歡《國境之南.太陽之西》,書名差點變太陽豬西……這部書,先不論刻劃婚外情道德與否,淒美與否,它充分表現作者介入文本的深度。我相信最美的藝術,作者必定有深層次的介入,比如南海十三郎,處處可見杜國威的影子。國境之南也是如此,村上介入甚深,或許是真實故事也不一定。不過讀了村上春樹就知道,人生是沒有意義的。
村上作品,看不見希望、看不見失望、更看不見絕望。他不說明,不點睛,一切舖展開來,你要怎樣評斷詮釋,隨你喜歡。讀完只有一個詞浮現︰「空虛。」正如張愛玲以蒼涼為標誌一 樣,空虛。
空虛即是沒有意義,那份失落無由填補。有人訴緒事業,有人尋找愛情。而我,需要故事。
以前總為自己無情自豪,當年月一點一點剝蝕情感之時,卻不捨,用盡法子想挽回……挽回,改變不了事實。猶如進入沙風暴中,出來之後,已經不是進去的自己。
我正在尋找某種新的東西,以前在生命裡未曾出現的事物。我正在尋找某種異樣的事情,或許成,或許不成。我重讀六月,想到作者與文本之間的介入關係,或許我應該再介入另一個故事之中,再寫一個令自己動容的故事。
冬又至,令我悲傷的季節,卻是喜歡的季節。難道我天生熱愛悲傷?又或者,我只是喜歡故事,在人生之中,不斷追尋戲劇效果,再尋求人生意義。
假若有一天我找到人生意義,或許我就不再需要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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