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

跳上車的那一刻,便感覺到好爺不想陪我練習。雖然開過幾次了,每半年一次左右,但我還不熟路,對車的性能,控制技巧,方向,全部都不太理解。上車時總是顧此失彼,水撥甚麼的,都要搞半小時。

這幾天是每天在路上讀說明書,至少搞清楚標板上的符號在講甚麼。之後就要安排每隔兩天的練習路線。目前是打算在錦田繞圈圈,遠一點開去元朗、天水圍。沒有駕照時很想開車,覺得開車自己,很好玩。自己開車之後老是想做乘客,多好!跳上車就不用煩惱。

最近工作壓力頗大,有壓力其實還好,受氣比較糟糕。而且無論怎麼做,其他人都不會滿意,總是在挑剔,而且總會找到位置挑剔。人流不好,交通困難,人手不夠,數字不對,環境糟糕,路人衛生差,廁所不乾淨⋯⋯

大學讀書時也就如此,常常因為這樣而出事。研究室上上下下,連碩班學長的事也做了半,別的同學在其他系館打工,上上網去去討論區,我騎腳踏車穿梭系館烈日下傳公文。明明薪水一樣,最後還被開除了。

出來工作之後也是。最近一次被投訴是因為八號風球沒有接電話。做書店也是,書展書單是採購選的,店員沒有話語權。可是到最後,賣不出去就是店員的錯。

所以我才一直說開Grab開gogovan。做到多少是多少,是自己的。為自己負責,僅此而已。

壓力一大就想暴飲暴食,去吃最愛的漢堡薯條。吃完得多,咬到舌頭,完全不想講話。其實我一向都不喜歡講話,喜歡寫字。寫字就自說自話嘛。講話就是要溝通,別人聽了又會有其他感覺。不過我平時還是會假裝一副有話可講的狀態,因為我知道,不講話的時候氣氛會很凝重。天蠍座嘛。

youtube自動跳了一段唐國師的天蠍座內容。嗯,我還真是一隻超典型的天蠍。兩個字,悶騷。

我就是沒辦法壓力大的時候和顏悅色,chock住聲,讓人以為自己很開心很正面很正向。不想笑時就不笑,想哭時哭,想罵人時罵人,開心時會說開心,僅此而已。其他人卻又扣帽子,說我脾氣大。

前一陣子同事在輔導一個個案,個案精神狀態十分緊張,因為最近時常被新同事責怪能力不滯。同事導輔她:「這是你的個性,就像一個人有濕疹,沒有人知道濕疹的原因,不過這不是你的過錯。」吓?她前一陣子才不斷又不斷說我有濕疹,應該如何如何調理令這個「病」消失⋯⋯

是的。也因為我個性很敏感,別人一個無心動作或一句無心說話,我的反應都是其他人好幾倍。我也不想這樣,難道我不辛苦?可是,一旦不把感應器張開,我那種有話直說的個性又會出現,不知分寸。然後⋯⋯又會惹禍,又會被開除。

不過我真的沒辦法笑著說,用一些所謂很正面的態度,鳩笑。不好的東西就是不好。而且我也總是拿自己的標準去衡量人。

比方說像好爺,我開長途車真的很需要人幫忙看路。我也不是說每天都要他陪練啦,一個月一次就夠了。可是他不情願,這我是感覺到的。

朋友不就是需要幫忙時,一起面對事情的人嗎?他想要去旅行,那我去計劃行程,找旅館。之類的。我想要開車,大家一起練到彼此安心上路。不就是這樣嗎?大學時騎機車也是學長姐陪練,練到夠膽上路為止。

香港好像不這樣。不過,也不止香港。麗就沒有這樣,才跳上車就不停笑,你怎麼啦,你很危險呢。唉,那你教我呀?才不,你要練車,花錢請教練,沒錢學甚麼人開車?

好吧好吧,全部是我個人的問題。我不努力我窮我沒去當老師我不申請公屋我沒做公務員⋯⋯那我不做人總OK了吧。會放過我了吧?

講到這些大夫只叫我吃藥。他大概只覺得這些全是我幻想出來的,悲觀情緒引起的妄想。不過,這是每天都有人對我講的話喔:「唔識照顅自己就去做公務員,咁你又唔做,又成日話好大壓力。」誇張了,每天是沒有,每周兩至三次差不多。

就如同公司的問題一樣。大家會說,沒有錢就不做,大不了咪炒。他們可以這樣講完沒事。而我一say no就會被炒了,萬試萬靈。其他人找工作很容易,我一找,半年一年是少不了。也不知道為甚麼,所以我說所有事情都像回力鏢一樣回到我身上。

壓力很大,我需要的不是別人叫我開心點,甚麼的。而是,大家一起找一找之後的路怎麼走,方向怎麼走。每當肥灰說他壓力很大很辛苦的時候,我都會提醒他,找肥灰太聊聊,她是一個願意共同面對問題的好伴侶。

他們兩個算是近年感到最欣慰的伴侶了,彼此為了共同的將來而努力。我見過大量大量分手和離婚的個案,就跟上班一樣,明確劃分工作範圍。這是你的事情我絕對不碰。新近的例子就是麥樂雞的個案,兩個人想移民,結果老公說,我負責遊說四大長老,你負責研究移民事情。

麥樂雞找到好多資料,問老公意見,一句:你決定就好。全然不理。她問我怎辦。我說:

離婚

去旅行都要一起商量行程。移民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麥樂雞說,我好愛的老公。然後我說:

加油

這,很難嗎?分擔對方的喜怒哀樂,一起面對將來。

其實很難,肥灰太有一回投訴,家中沒紙巾,肥灰沒買。我呆了,我和肥灰住過,從來不缺紙巾。聽肥灰太呻了好久。忽然想到有一回,三年前了。一起去深圳家樂福,肥灰太說那邊的紙巾、衛生巾很便宜,我們便買了一堆。

那時,肥灰去買咖啡,因為肥灰太喜歡。我託他幫我帶兩瓶貝那頌,香港沒在賣,只有大陸和台灣有。我、肥灰太和麥樂雞就去買衛生用品。貨架高,我幫她們拿。結帳所有東西混在一起,我也是隨手拿起。肥灰大還跟麥樂雞說,子房可以喔。

well,我很少被讚賞而覺得開心。這次開心,所以記住超久。重點是之前我大約兩個月回一次書城,那時和肥灰住,都會買。肥灰發現沒了,也會自己買。我們都沒計算過,大家花費了多少,沒計較過應該由誰去買。

結婚之後不知為甚麼,初期兩個人都以為對方會買。所以就沒買了。

嗯?搞不好這裡可以寫一個小短篇。講講朋友和夫妻共住的差異。

好了,我還是要先處理自己的事情。假如失業了怎麼辦?假如將來沒工作了怎麼辦?怎樣才可以不餓死街頭。

而且我脾氣也不好。開心不開心都擺在臉上。把公司的事情告訴肥灰,肥灰問:「你和你老闆的關係搞成咁呀?」

唔係關係,係件事做得不好,與關係無關。想來想去,也真是如此,工作也好,做生意也好,所理會的也不是甚麼作品好與壞,純粹是,人與人之間如何相處。要賺錢,也只不過如此而已。

到最後,還是那句,為甚麼你總是認為其他人是這樣呢?因為你自己是這樣,所以,以為別人是這樣。要求其他人像自己一樣行事,這,不叫包容吧。可能我常說別人不包容自己,最不能包容其他人的,其實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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